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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:魔人殷魅「已修订」

第三章:魔人殷魅「已修订」

时值盛夏,阳光和煦,破旧的酒馆中常有炎热的微风穿堂而过,少女豪放豁达的一席话也随之风声息止,空留一阵沉默。

“不灭瞳……”

神浩在心中反复默念这个名字,最后和许多人一样,嘴巴一张就是个疑问句:

「那是啥啊?我知道『魔网』的标志是『内在之眼』,可蛮族中有拿眼睛当族徽和姓氏的么?还敢宣称永不熄灭呢……」

「不清楚,高原这么大,兴许哪里就藏着『巫师部落』呢?但她的力气摆在这里,或许又是哪个名不见经传的部族呢。」

奥拉懒散地耸耸肩,静静地看着安达张大嘴巴,然后一脸懵逼地挠头道:

「不灭瞳?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族名呢。难道是近来新组建的族群?我说小姐您年少有为,却闻所未闻,原来如此啊……」

说着,光头不好意思地拍拍后颈,身边也适时响起阵阵交谈:

「唔喔?这种奇怪的命名方式,都落后多少年了?你听过这个称号吗?总感觉只有书呆子才会这么文艺啊,哈哈哈哈。」

「没有,兴许是哪个部落的附庸吧?一般啊,这些小族都想闹独立,所以叫族中强者外出打响名声,为族人革命造势。」

类似的窃窃私语此起彼伏,每当“不灭瞳”三个字符被酒馆听众所提及,少女的脸色便难看几分,想来没想到是这种结果。

神浩注意到,女孩提起裙摆的手掌不自然地紧握,那通常是不甘与愠怒的象征,莫非她以为,这个名字非常惊天动地么?

「姐(小声),我早就说过,他们不会知道的啦。毕竟都过去两百年了,你和普通人说也没有谁能了解……」

眼见少女印堂发黑,隐有盛放之势,夕尔悄悄上前,拉起姐姐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说。

「狂神不灭瞳,也衰落了两百年之久啊。」

「就因为才消失两百年而已,这些家伙……连碎片战争也是,通通忘记了那份耻辱。你放心,我没有生气啦(微笑)。」

意识到自己花容失色,女孩摇摇头,拉低帽檐深呼吸一口,随后牵起夕尔的小手,为她的手心注入安逸。

她们的确为了「振兴部族」而来。

一会后,或许是联想到族群的没落,抑或是对平淡的回答感到无聊,少女收敛沮丧,以居高临下的姿势睥睨道:

「嘁——!连『不灭瞳』的大名都没听说,奎拉酋人也不过是井底之蛙?不过从现在开始,这个名字会让你们记一辈子。因为那是我的家乡,而我,刚刚轻松打败了一个战士。既然条件都齐全了,就赶紧开始吧。接下来该怎么做,不用我教吧?」

「咕噜,自然是明白的,我会尽力让您说出满意。」

关于族名姓氏的风波暂告一段落,奎拉酋酒馆终于要迎来压轴大戏:名为惩罚,实乃羞耻play的,**恶趣味凌虐是也。

“哦哦哦,事件的进展总算让人兴奋起来了呢!安达他会从拇指还是小指开动呢?咳咳,呀才怪咧!我为什么要兴奋啊!”

目睹安达啼笑皆非地捧起少女皮靴,神浩默默在内心,为安达的耿直竖起大拇指。要是没有他,今天又是无聊的一天吧?

自打从祈法教堂侥幸逃脱,酒保已在战神高原下,碌碌无为地生活了四五年,像今天这般热闹鼎沸的场面,虽然不少见。

可大部分,都是男男之间的拳拳到肉,如今能有一抹春色嫣然上演,曾不教人拍手称快。

然而,神浩无法预料的。若是没有少女和安达的纠纷,自己的一生,说不定也不会因此改变,偏离阿瑞斯预设的航线——

「不好意思,打扰两位了。在懦夫牺牲尊严,都没办法挽回奎拉酋人的荣誉之前,能否容我插两句话?只说两句就好。」

「奥拉大人……你这是做甚么?」

正当少女满脸嫌弃,却忿忿不平地抱胸忍受之际,一直隔岸观火的奥拉,像课堂上被提问的学生般举起右手,强势插入。

「嗯——?你又是哪儿来的大块头啊?让这个光头含脚就够恶心了,连你也想来分一杯羹?」

「奥拉大人,原来你也在啊……」

被这突如其来的画外音搅乱,当事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奥拉,顺带用视线的余光瞄了神浩两眼。

「嘿嘿,我不是说过么?这事我早晚会插手,你只要安心看戏就行。别那么惊讶嘛,我接下来做的,对你绝对有好处。」

将酒杯安然无恙地摆放原位,佣兵对神浩神秘地使了个眼色,接着起身,朝漩涡中心大步行去:

「呵,蠢货,老子身上背着这东西你都没看见?眼瞎成这样,也难怪有胆子质疑小姐的实力。」来到安达身边,奥拉用拇指戳向背上捆绑的大剑,语气出奇的鄙薄,「像你这么没用的家伙,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队长的,完事后我一定会弹劾你。」

「……我尽力了。队长一职是我战胜雪原熊换来的,这和被人打败有什么关系?再说了,以小姐的力气你也未必能赢。」

被奥拉蔑视地数落一番,安达羞愧地低下脑袋,模样跟做错事,被父母训斥的小孩没有区别,可怜兮兮,却又不敢反驳。

「——哼,雪原熊?那都是我十六岁时,献给母亲的生日礼物了。看看你现在什么年纪,还在拿雪原熊当挡箭牌?废物就是废物,难堪大用,还冠冕堂皇地往自己脸上贴金。我看你确实在脸上涂了好多『黄金』呢?不仅金灿灿的,还散发恶臭。」

奥拉指着安达鼻头滔滔不绝,语中“黄金”,指代的也是魔物粪便,身份的悬殊亦让后者苦涩难言,但少女很快制止了他:

「棕毛大猩猩,你讲够了没有?打断我们的赌约,就只为讲些风凉话吗?如果是,还请你待在旁边看好,这是我和安达的比试,和外人没有关系。除非你是这颗秃子的兄弟,想为他报仇爽约。可那也得等我们完事,不然,就请你马上闭嘴——!」

说着,女孩拾起一柄匕首,手指灵巧地将其旋转数周,最后倏地一声急速掷出,刀刃不偏不倚地刺进奥拉脚尖前的地毯。

「哇哦——♪,姑娘你不仅气概豪爽,玩蛇的功夫也不赖嘛?我投降,我投降,还麻烦你别用针眼样的视线盯着我好么?」

见少女挑明态度愿者上钩,奥拉轻佻地吹了声口哨,把瞄准安达的指头指向少女,还算帅气的脸庞堆满假笑,目的不明:

「替废物打抱不平,这种没有成就感的事我才不做。虽说落井下石也是计划的一部分,可最关键的,还是我看上你了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……」

寂静。

然后。

「蛤——?你,你在搞什么名堂啊?」

若说安达输给少女时,酒馆的气氛跌至谷底。那么此刻,因为奥拉惊为天人的一席话语,场间的气氛可以说是凛若雪原。

“想不到奥拉大人你好这口吗?咦,不对,奥拉他深谋远虑,总不会在关键时刻色迷心窍才是,果然是我又想多了吗……”

观察佣兵背影的侍者拭去额前冷汗,自己这容易妄想的毛病,是时候改改了。

「你你你你你……你在说什么东西啊?这种话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吗?!」

这时,被奥拉猝不及防地微妙言论奇袭,少女脸颊蹭的一下变得通红。该说不愧是正值花季吗,如此清纯真令人心动啊。

“就你一个人心动了吧?之前谁大言不惭地让人**啊?小姐你的羞耻点很奇怪诶!而且蛮人这样说,只是承认对手吧?”

抹去嘴角不存在的老血,神浩下意识开启了脑内小剧场,隔岸观火差点把自己也烧着。

纵然,奥拉事先给自己打过预防针,但他如此直白地介入战场,还是让神浩满脸问号。

“是通过嘲讽队友,来给对手塑造一种,我是目中无人的笨蛋的印象,再趁机提出决斗请求的作战计划?她真会上当吗?”

神浩深谙,奥拉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。因此,他立刻推断出佣兵的想法——即扮猪吃老虎,伺机找寻盗取手套的良机。

且不论这个计划是否合理,光凭触媒极品,矮人猎金可能存在,这一点便值得他这么去做,若是成功,那何止名利双收?

奥拉的实力,神浩心照不宣。从安达被他责骂,却不敢忤逆也能窥见几斑,他是整个奎拉酋部落战斗力首屈一指的角色。

就连饮酒小憩的宁静午后,奥拉的背上也负有双手巨剑。覆盖剑身的布囊,比裹尸袋的体积不差多少,仿佛濡染着寂灭。

“再加上,奥拉此次接下的任务非比寻常。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,想出作战计划,以蛮人的思维,也可算做突破天际吧?”

在一秒内脑补完以上内容,神浩秉持着一种“有戏能行”的信念,继续观察战局,顺带还给自己调了杯酒,打了个饱嗝——

「那个,姐。蛮族『我看上你』的真实含义。其实跟『你有资格做我的对手』是一样的啦(小声),不用大惊小怪……」

发觉姐姐沉默了三秒没有出声,夕尔的头旁亮起灯泡,接着从风衣口袋掏出一个小本子,翻阅数秒后,凑到姐姐耳边说。

「蛮人的风俗都这么奇怪?咳咳,原来如此,这么说你是想跟我比试咯?真是的,车轮战在你们这阵给发扬光大了呢。」

听完夕尔的解释,女孩樱唇一张怪叫了出来。不过在发觉失态后,又急忙捂上嘴,叉腰对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奥拉说道。

「夕尔,你知道这些为什么不早说?刚才都快丢死人了,今天的晚餐你要扣掉一半(窸窸)!」

「可是姐,关于蛮人的习俗和对话方式,实践手册上都有写啊……唔,夕尔都提醒过了,别打人家头的嘛(窣窣)……」

不过令人始料未及的,在姐妹俩嬉闹的途中,奥拉并未如神浩所愿的行动,而是选择将傲慢进行到底,令神浩大跌眼镜:

「不,你误会了。这小子的尊严就算给狗吃了我也不会管,谁让他这么弱呢?我的目的只有一个,那就是单纯的决斗。」

「哦——?」

「奥拉大人?」

“竟然不按套路,而用最强横霸道的目中无人藐视对手。看来不是他的思维突破天际,而奥拉的自负啊……”

酒保狐疑地皱起眉头,他想不通,佣兵蹚浑水的方式怎么如此干净,甚至不带一丝迟疑。

「单纯的,决斗?有意思,那你想怎么斗?」

少女念念有词地重复道,眼神不善地打量起奥拉。

「不管竞技什么,我都奉陪。搏击,实战,体能,耐力,还是和刚才一样,来扳局手腕?又或者说……你有什么目的?」

陡然间语锋一转,女孩拘谨起之前的青涩和腼腆,眸中的深蓝顷刻晴天霹雳,踩在桌上的脚尖,也有意无意地压住手套。

「从刚才就总觉得有不舒服的视线落在身上,但直到看见你的眼睛我才确定,那个人就是你吧?你瞅这么久有何企图?」

「嚯?想不到小姐您力如猛虎却明察秋毫。嘿嘿,我的目的还真给你发现了,不错,我提出决斗,确实有自己的私心。」

见对方提前做好防范,奥拉自顾自地鼓掌靠近,大笑两声:

「那就比扳手腕如何?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,高原那边的人都这么说吧?我也不趁人之危,背着这把剑与你公平对决。」

说着,奥拉作势俯身,随手将一旁的木椅拾至身下,就这么——

「喂,谁管你想和我比什么啊?你都承认图谋不轨了,还指望我笑嘻嘻地恭迎你吗?我警告你,不过你耍什么手段……」

一拳!

「砰——!」

「砰隆——!」

「这,这……」

“这是怎么回事!我刚才把你想那么机智真是抬举你了!奥拉!瞧瞧你在干什么!”

被眼前景况刷新视界,神浩目瞪口呆地伫立原地,靠近手边的酒杯,也在剧烈的震动中不甚坠地,发出噼里啪啦的破碎。

只见酒馆一角,原本昂首挺胸,正准备从椅上跃下争辩的少女不见了——又或者说,她被急速出拳的奥拉,给一击捶飞。

那是杀人的一拳。

五指关节饱含肃杀之气,汹涌拳劲凛如飓风。少女腾空而起,最后砸在墙壁的声响,足以震撼所有人的心跳。

别说惨叫,就连坠地后的一丝喘息都未发出。女孩的身体在蛮人的拳下犹如花瓣,只需一捻,便骨毁形销了。

“就这么……死了?”

「姐?!」

没能理清现状,夕尔下意识呼唤起姐姐,但却被奥拉接踵而至的拳风胡脸,一时间也被砸至墙边,风尘乱舞,生死未卜。

「奥拉先生,你这是在干什么?这种行为太荒诞了!你想制造两族间的战争吗?」

面临此景,神浩想也不想就翻出柜台,跑到奥拉身边慌张质问道。

作为酒保,他对工作场所的暴力事件无法坐视不管,又何况奥拉很可能把自己牵扯其中,自己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

「做什么,难道看不出来吗?还是说,要让我也给你来一拳,才恍然大悟?」奥拉用大拇指随意地指向两人坠落的方向:

「她们只有两个人,却来我奎拉酋族中大肆喧闹。不仅欺凌族中战狼,语出狂妄,还试图污蔑我族的千年荣耀,在一众战士面前自大挑衅。我蛮族奥拉,在此乃替天行道。现在,就由我教教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妮子,什么才是真正的嚣张——!」

「您,您在胡说些什么啊?她们两个,和安达先生分明是你情我愿的赌博,虽然性格是放肆了些,但也罪不至死啊……」

“并且,也不像你这么无耻,居然下杀手攻击幼女……”

神浩后背心惊肉跳地流淌冷汗,无需多论,从奥拉的语气和举动他已然猜到事情的严重,矛盾也上升到不可调和的地步。

“双”枪匹马,死无对证。反正这酒馆是奎拉酋人的主场,就算她们是别族战士,但连族名都没听过,想必不是什么大族。

“所以,你就想着把她们杀害在这里?只为了一块可能是猎金的金属……”

侍者哽咽地说不出话来。

「但也什么?你不是想要法术触媒么?如今在你的眼前就有一个,岂不是天赐良机?我好心好意地帮你杀人夺宝,你可别不给我面子。反正,我正好需要两个女人来完成任务。既然如此,就只能怪这两个家伙倒霉,羊入虎口,哪有不吃的道理?」

奥拉摆摆手,将屋内弥漫的烟雾用张风挥开,动作轻松地仿佛拍死一只蚊子,让神浩毛骨悚然。

「就算如此,你就能堂而皇之的杀人吗……」神浩无言以对,但没过多久,他就想通。

“也对啊,毕竟,这才是地道的蛮人作风。什么智取和巧夺,在他们眼里不过一拳就解决的事,哪会花心思去斟酌对策。”

在远古,与魔人对抗的蛮族不就是歃血为盟,拳镇八方的霸主吗?他们从不理亏,也从不自卑,一双铁拳能教大地颤抖。

所以,在蛮人眼中,正义即是实力,规矩看谁强硬,生死尽归天命,胜负仰仗神意。

二话不出就是一拳,这才是真正的「蛮」。

「行啦,我奥拉做事情,何时疏漏过?刚才那两拳最多把她们打到骨折,要命还差点。你也别自责了,毕竟大家都生活在帕尔高原下,谁也没有什么道义高尚,讲究三纲五常的合理。像安达这么诚恳的蠢蛋,差不多是我爷爷的爷爷那辈蛮人了。」

说着。奥拉舒畅地放声狂笑,转身拍拍神浩肩膀,然后埋头去搜寻石桌上的手套去了。

「曾祖父辈吗?果然天真的是我啊,还以为能友好地和她们商量触媒的事……」

神浩忧心忡忡,不敢,也没脸再看向少女的方位。

从某种意义上,她们会受伤都是因为自己,因为自己需要稀有材料。为此神浩感到愧疚,同时也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无能。

不过,侍者的自责只持续片刻,在下一个呼吸的瞬间,便尽数化为惊愕——

「我看看,果然没错,这就是『猎金』呐,啧啧啧。也不知道这两个小东西,通过何等机缘巧合获得的,太美妙了……」

一边,奥拉拿起不到他指肚大小的手套自言自语,但语未过半,就被骤然而至的风声闷响截断,同时整个人埋没进烟尘。

「不准……」

「嗯?什么声音,神浩你有看好那两个人吗?」

「嗖——!」

「咚——!」

「不准……碰姐姐的东西!」

“诶?”

霎拉间,只听说时迟那时快,不久前被奥拉确认为毫无战力的夕尔,如一辆战车般气势汹汹地袭来,铁拳正中奥拉侧脸。

烟雾离散的半空,倏地出现被风席卷的大洞,她便是从此窜出,一只清雅如花蕾的拳头似裹雷霆,把奥拉打得屁滚尿流。

那一瞬,神浩的视线刚好落在奥拉的俊脸。他很清晰地看见,少女手臂迸发出无穷的力量,将蛮人的脸颊打至凹陷断折。

肌肉如波澜的海面般簌簌颤抖,佣兵身体不受控制地失去重心,一如少女之前遭遇的那样,翻转着飞向酒馆侧面的石壁。

「开……玩笑的吧。」

「呼呼呼……」

目击反击全过程,神浩激动到无以复加,那可是能手撕巨魔,被雪原熊攻击也不会弯曲膝盖的蛮人……居然就这么飞了?

「开玩笑,你开玩笑咧?拜托诶,刚才的那拳,打在普通人身上早就挂掉了!你们这些人都是坏蛋,我要替姐姐报仇!」

一举颠覆战局,并毫发无损地凌厉转身,夕尔白了神浩一眼,小小的拳头在后者眼中不断摇晃。

她真的像没事人一样,一边生气地发出抱怨,一边对奥拉的劣行嗤之以鼻。除却衣着优先凌乱,眼中幽绿依旧活泼神采。

「你,你没事?那你姐姐她,应该也没事……吧?我,我真不知道你们这么强……奥拉袭击你们,完全是他自作主张!」

神浩无辜地咽了口唾沫,冲夕尔语无伦次地说。场面的变化实在太快,以至于让他还沉浸在少女已死的伤痛与自责之中。

「这都怪你啦!我都听见你和那只大猩猩的谈话了!我姐她,当然也——!」

「没事的喔,嘻嘻嘻嘻嘻。拖你的福,我刚才只折断三根肋骨,一条手臂呢,也算重伤了。夕尔,你刚才做得很不错。」

「——?!」

不待夕尔随性而论,少女熟悉的声调响彻厅堂,为神浩的哀伤染上绝望。

「你,你没死……」

在朦胧的烟尘中,银发女孩的体态娉婷前进,尘埃描绘出倒影,灰烬衬托出绮丽,银色的光洁脱淤泥而不染,款款而来。

蓝衣摆动犹如青花瓷胚釉的典雅,项上铃铛叮吟出清高不俗的笔画,直到蓝眸现身,神浩与之对视,他才相信她是活人:

「我没死,你是不是很失望?刚才他袭击我,其实是你一手策划好的吧?幕后黑手,竟然是你这么个消瘦的小白脸么?」

「不,不是,你听我解释,在那之前,有更重要的……」

「还说不是,你当我耳聋不成——?刚才那大块头说的,我全都听见了,『对你也有好处』,呵呵,现在还想着装傻?」

「所以,我说的不是,指的不是这个,而是……」神浩快被眼前的怪异逼疯。

「而是什么?」

少女自阴影中徐徐走出,但等待她的,却不是蛮人酒馆的认同与慰藉,反而是一席酒客,向自己投掷出恐惧愤怒的眼神。

「你,你的……耳,耳朵。」

神浩愣愣地指向少女头顶。

「耳朵——?该不会……」

听罢,少女疑惑地抬手抚摸,可手中传递的触感,却教她本人也吃惊疑惑。

只见,在女孩皎若月下池塘的青丝顶末,一对几与银发融为一体,但却突兀好辩的猫耳跃动其上,为她的美丽增添野性。

那显然,不是人类该有的器官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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